这是我们讲述的第2202位真人故事
(资料图)
“妈妈,姐姐作业没写完,我自己去换牙刷。”14年了,二女儿博文失踪前的声音和身影,一直在我脑子里回放。
因我一时的疏忽,致使女儿6岁时在离家10米的地方离奇失踪,我为此悔恨自责半辈子。
假如时间能倒退,我绝对不会让儿女一个人出门,可惜,这世上没有后悔药。
(博文4岁)
我叫卢丽,老家河南周口淮阳县,寻找女儿赫博文。
我有三个孩子,2009年大女儿8岁,二女儿6岁,小儿子3岁。当时,孩子的爸爸在郑州一家医院上班,一个人养一大家子,经济压力很大。
为了补贴家用,我在郑州中原区须水镇须水村须水老街开了一间手机铺,一边照顾孩子,一边赚点小钱。
当时,大女儿读3年级,二女儿读幼儿园大班,小儿子还没上学。照顾小店和3个孩子,我每天都很忙。
2009年3月1日下午,我在手机店对面的杂货铺买了3个牙刷,我一个,博文和姐姐各一个。买的时候没注意,俩孩子的牙刷我拿了一个兔子卡通图案和一个竹竿尖儿。
(博文姐弟3人)
那天是周日,农历二月初五,晚上天特别冷。大概7点,大女儿作业没写完,吃完饭后她就开始写作业。
小儿子已经睡觉了,我看博文在玩,就跟她说:“妈妈给你和姐姐买了新牙刷,你用开水烫下牙刷,刷牙洗脸睡了。”
结果博文一看,两支牙刷不一样,一只兔子卡通图案的,一个竹竿尖儿的。
姐妹俩都喜欢兔子卡通图案的,博文想让姐姐去把竹竿尖儿的也换成卡通图案,但姐姐作业没写完,博文就跟我说:“妈妈,姐姐作业没写完,我自己去换牙刷。”
杂货店和我家的手机店是错对门,我家路南他家路北,中间不到十米的距离,挺近的。
当时博文要一个人去换,我没有太在意,还交代她:“你自己去换,要是钱不够了,就跟叔叔讲,妈妈明天再去补钱。”
(博文,这是咱家的手机店)
博文去了不到十分钟,有个邻居小朋友来找她玩,听到博文去对面换牙刷,小朋友就去对面的杂货铺里找她。
对面的杂货铺还卖一些小女孩头花啥的,小孩都喜欢挑这些小玩意,我担心博文贪玩,也紧跟着出去找她。
可到了杂货铺却没看到孩子。老板说博文没有找到喜欢的牙刷,她没换,退了她一块钱,博文拿了钱就走了。 老板当时在忙,没注意博文往哪里去了。
一开始我没多想,以为二女儿可能去其他商店买了。但把须水老街上的大小商店和超市都找了一遍,一直找到九点多,还是没有找到孩子。
那一天的气温特别低,天黑以后街上的人很少,周围还开门的商店都说没看到博文。
博文的方向感很强,有时我带着她,在市场上转一圈,出来我就迷方向了,她不迷。她对这一带很熟悉,走多远她都不会迷路。 但找到9点多还是没发现孩子,我和老公就开始慌了。
(博文6岁时)
我老公赶紧去派出所报案。那时派出所对失踪案件要24小时才能立案,当天晚上警察没有出警。
没办法,我们只能请周围商铺的邻居和朋友帮忙寻找。一直找到夜里一两点,还是没有找到博文。让邻居先回去休息后,我和老公继续在车站、医院寻找,担心万一天黑,孩子在路口不小心被车碰着什么的。
一直找到第二天,我们还是没有博文的任何线索,她像突然蒸发了一样,没有影子。
我往老家打电话找人来帮忙。家里一听说孩子丢了,叔叔伯伯来了二十几人。3月2日我们在郑州的车站、广场、医院,城市的大街小巷到处发寻人启事,5000多份寻人启事不到一天就发完,发完又接着印。
我老公有个同学是搞印刷的,他听说博文失踪,就打电话让我们把孩子的信息发给他。这位朋友给我们印了20万份寻人海报,几大袋的。
(博文,你在哪里)
我看到印了这么多海报很吃惊,当时还想着这也印得太多了,不用发一半,博文可能都回来了。
当时我不相信博文会丢失,因为她认得老街的店,也知道家里的电话,她是一个聪明的孩子,跑多远都能找回家。
除了发寻人海报,孩子丢失的第二天,我们还在大河报、都市频道、民生频道都登了寻人启事。
博文失踪时身高大约1.2米,她会写自己的名字,知道家里的电话。 走失时上身穿着黄色的褂子,下身穿红色格子裤,白色蓝网鞋。
博文大眼睛,单眼皮,圆胖脸儿,微笑时脸上有浅浅的酒窝。 她后脑勺有个伤疤,这个位置不会长头发,伤疤刚好在扎辫子的位置。
新闻媒体报道以后,第三天派出所才来家里调查情况。警察问我们有没有跟什么人结怨结仇,有没有怀疑的什么人。
(博文,爸妈一直在找你)
在一条街上做生意,我们和街坊邻居平时都是互相帮助。而且,我们的生意也不大,和其他人没有利益竞争,不要说结怨结仇,小矛盾都没发生过。
但 博文失踪的第二天,两位邻居却有点异常。
杂货铺的老板第二天没来开店。我问了他老婆,说他去别的地方上班了。这个男的以前一直都在店里,为什么那么巧,博文失踪的第二天,他就去别的地方上班?
当时离我们店50米的地方,还有一个山西卖馍的,博文失踪的第二天,这家人也搬走了,换了一个新老板。我们还听说这家人收养了一个女孩。
我们把怀疑都跟警察说了。杂货铺老板是河南林州的,警察去他家调查他的情况,发现他还没结婚,那女的不是他老婆,警察在他老家也没有发现从外地带回孩子的线索。
没有证据,杂货铺老板被排除了怀疑,但3、4个月后,这家杂货铺店却关门了。
(博文,妈妈在直播间找你)
警察又调查了山西卖馍的那个人,告诉我们说,这家人确实是收养了一个女儿,但是他妹妹家的孩子,搬家也是碰巧,他们早在博文失踪前就已把店面转让的。警察把这家的悬疑也排除了。
博文对老街环境熟悉,不会迷路,她也不可能主动跟陌生人离开。而且,当天晚上老街很多商店都还在营业,他们也没有听到孩子的喊叫声。
说实在的, 我一直都怀疑孩子失踪和周围的店铺有关,但当时的老街没有监控,没有证据,我有怀疑也没办法。
警察没有查到孩子的线索,我们和老家的亲戚20多人又连续找了快半个月,把郑州的每个角落旮旯都找遍了,还是没有孩子的消息。
在博文失踪的第一个星期,有人给我们店打电话,说在荥阳高山村看到博文。打电话的人说孩子在他姐邻居家,他上他姐家看到的,还说孩子眼睛都哭红了。
(妈妈和其他寻亲家长一起)
打电话的人说:“你给我拿200块钱,我去给你拍个照,你看看,如果是的话,就叫警察去解救。”我老公提出跟他一块儿去,他不让去,等了一个小时再给他打电话,手机就关机了。
当时我们寻找博文的海报上面写着找回孩子酬谢2万元,估计这个人是看到海报,冲着酬谢金想骗点钱。
在博文失踪一个月后,我又收到一个信息,是吉林口前镇发过来的。内容很简单,就一张图和一句话:“你好,你要找的孩子好像在吉林,我也不敢确定。”
照片是我们寻人启事上博文的照片,但头发剪了,剪得很整齐,衣服穿得也很干净。
看到信息我急忙就跟他联系,他没有先提要钱,就说在他住的小区看到一个女孩,很像文博,让我确认。假如是我失踪的女儿,他再找机会给我拍些照片。
(博文,妈妈到处找你)
一开始看到短信我很激动,就算照片有点模糊,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,时间又没过去很久,我一眼就认出这是博文。
隔两天,他又给我拍过来一张照片,衣服又换了,但孩子白白胖胖的,感觉没有受啥罪。
确认了孩子就是博文,我和老公都很高兴。发信息的人说会帮我们看住孩子,让我们去吉林接人。
我把这个情况跟报案的派出所一说,派出所所长看了照片,却说照片是P的,这个信息可能是假的。
当时我们寻女心切,哪怕是1%的希望也不会放弃。派出所最后安排了2个警察,我老公和家里的几位叔叔跟他们一起,去了吉林。
到了吉林,警察跟当地的派出所联系,他们在吉林口前镇调查了快一个月,终于找到跟我联系的这个人的爹娘和他的家,但联系的人却跑路了,警察确认这是一个骗局。
(博文,爸爸为找你,把工作都辞了)
我老公在吉林刑警队看到他的资料,这个人专门收集有悬赏的寻亲信息,利用寻亲家庭的急切心情,一步步诱导,骗了很多家长。
当时还有广州的一个寻亲家长,接到信息带着媒体找他的,也没有找到。警察说他应该是被其人家长识破,逃了。
虽然没有被骗到钱,但从最初的满怀希望到最后的失望,我和老公还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。
孩子失踪的前几个月,我老公每天都骑车到处贴寻人启事,我们还在宝贝回家寻亲网也发了寻亲公告。
2009年的8月,我们寻找博文的帖子不知什么原因,引起了郑州公安局的重视,被提升为公安局的督办案件。并在8月3日发布了一个悬赏通告,悬赏5万元收集线索。
警察拿着悬赏通告,在须水老街挨家挨户做地毯式的排查走访。但错过了最佳的追查时机,地毯式排查最后也没有什么发现。
(悬赏公告)
博文失踪以后,为了寻找女儿,博文爸爸也从医院辞职了。当时一听说哪里有线索,他都是背上背包就出发,医院的工作没办法长期这样请假,只好放弃了。
2010年3月,宝贝回家网站有一位广西桂林的志愿者上传了几张卖花孩子的照片,其中一个卖花童,样子和跑动的姿态特别像博文。 志愿者是3月初拍到的,把照片上传到网上已经是3月20几日了。
当时桂林创建文明城市,工作人员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清理乞讨、卖艺的人。志愿者看到几个卖花的孩子,他问这些孩子:“是父母让你们出来卖花的吗?”孩子们都不回答他。
志愿者给几个孩子拍了照,他还告诉这些孩子,假如他们是被拐卖的,照片在网上发布,可以让他们的父母来找。
但孩子们或者是受到威胁,或者是什么原因,都没有好好配合,导致志愿者没有拍到孩子的正面。
(志愿者拍到的博文)
卖花童的照片在宝贝回家网站一发布,我马上就认出穿红衣服的孩子是博文。
拍照的时间距离孩子失踪刚好一年,孩子长高了一点,其他没有很大变化。看到孩子奔跑的姿势,就犹如孩子在眼前一样。
当时我马上向郑州警方报案,他们给桂林当地派出所开了协查通告后,和我赶来桂林。我老公在安徽寻找孩子,听到消息也马上就赶过来桂林和我们汇合了。
在桂林,我们人生地不熟,大街小巷找了3个多月,却再也没有看到这些卖花的孩子。 当时,我老公还参加了他们的志愿者活动,偶尔得到一些线索,但却一次次扑空。
一直到6月,桂林打拐办和志愿者组织了一个扫街行动,抓捕了4个大人,解救出14个卖花儿童。
(爸爸骑车找博文)
在这个组织的据点,警察找到了照片上红衣女孩穿在身上的那套衣服,上衣跟裤子都和照片里一模一样。但14个孩子里面,却没有找到博文,也没有看到和照片上相似身高年龄的女孩。
警察问被抓来的一个男的,照片上的孩子哪里去了?这男的领来一个4岁的小女孩,说那套衣服就是这孩子的。这位4岁的女孩叫阿巧,她的身高和体型跟照片上的孩子完全不像,但被抓的四个大人都说衣服就是那个女孩的。
从志愿者拍到博文的照片,到警察查抄了这个拐卖儿童的窝点,时间已经过去3个多月,博文可能被他们转移或者再次被拐卖。 眼睁睁看着孩子又一次消失,当时我都快急疯了。
(和其他寻亲家长一起)
很可惜,从被抓的这伙人嘴里,问不出博文的下落。志愿者当时也没有跟被拍到的女孩讲过话,他也提供不到有效的信息。我们又一次失去了博文的消息。
14年,为了寻找女儿,我老公走遍了青海、西藏外的所有省份。为了让孩子能找回家,14来我们都没有离开须水老街。 20万份寻人启事也发完了,还是没有孩子的消息。
我和老公年龄越来越大,身体也不太好,现在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全国到处跑了。这几年我们开始在网上寻亲,我还把手机店的店名改成郑州寻女手机店。
我家的手机店成了寻亲家庭的联络点,小店的墙面贴满寻找孩子的启事。 每个来我手机店买东西的人,只有帮忙发散寻亲信息,我都给他们打折优惠。
(手机店寻亲海报)
这两年越来越多的家庭通过采血和网络传播找回孩子,一些爱心人士和热心的媒体也帮我们报道寻找孩子的信息。真希望我的孩子也能早点回来!
博文,今年你20岁了,妈妈不知道你是上学、打工还是已经结婚生子,无论你在现在变成什么样,永远是妈妈的女儿。 14年很长,但妈妈相信你应该还能记得咱们的家。
你身上有记号,在后脑勺有个伤疤,伤疤的位置不会长头发,这个伤疤刚好在扎辫子的地方。
假如你对自己身世有怀疑,恰好你身上又有这个疤痕,一定要勇敢站出来找爸妈。
你失踪以后,弟弟天天找二姐。这些年,看到别人家团圆的时候,弟弟都会偷偷地哭。他总念着:“别人家都回来了,我二姐为什么不站出来找咱呀?”
(博文,爸爸妈妈等你回家)
姐姐今年6月就大学毕业了,弟弟也考上大学了。爸爸妈妈还在须水老街,我们的手机店14年来保持原样。
你在家的时候,妈妈扎长辫子,穿高跟鞋,你一直在同学面前说:“我妈妈最漂亮。” 现在,妈妈头发都白了,妈妈想看博文长大后扎长辫子,穿高跟鞋的漂亮样子。
宝贝,你快回来吧,咱们全家吃一顿团圆饭,照一张全家福,这就是爸爸妈妈最大的心愿。
对未来你不需要有负担。找到你,你过得好不想回来,我们会尊重你的选择;假如你有困难,爸爸妈妈会帮助你。我们都等着你回家。
平台上各位爱心人士,如果你们身边有被收养或被拐卖的孩子,有和我女儿博文经历相似的,请给我们提供线索,让我的女儿赫博文早日回家。
【口述:卢丽】
【编辑:虫二】
该案例故事由 提供,并已获当事人同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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